Freelance Traveller彩票
作者 Roger Barr
譯按：一窺帝國偵查站上的生活，以及偵察兵退休獎勵表上的船可能是怎麼來的。 原作最初在2001年發佈於Freelance Traveller的雜誌預刊網站，轉載至 Freelance Traveller #054/055: June/July 2014. 翻 譯者：Chen Yijen. Read this story in English.
柯林平靜的睡眠被鬧鐘惱人的蜂鳴聲打斷。他從溫暖的被窩裡伸出一隻手，試著拍停那台惱人的裝置。試到第三次他才終於摸到鬧鐘並關掉了它。他翻了個身，繼續放鬆的睡回籠覺。
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他聽見室友熟悉的腳步聲。
「開燈！」
房間立刻暴露在殘酷的明亮中。柯林快速地把棉被拉到臉上。在棉被的保護下，光線的刺眼程度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於是這名偵查兵很快又回到他詳和的昏沉中。
「柯林納薩爾！醒醒！」他被室友唐突的吼聲嚇了一跳，加上她使用他的正式名稱，讓柯林惱火的拉開頭上的被子，瞇眼瞪視眼前的女人。
娜拉已經著裝完成，準備值班。她的制服燙得平整而一絲不苟，一如既往。柯林知道這是她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花至少兩個小時舉重、慢跑、吃早餐，然後在柯林還沒睡醒前就準備好上崗。
「動起來，柯林，你已經剩不到半小時能準備值班了！」她一把抽走柯林的被子，
「真不敢想像你怎麼會這麼想睡到最後一分鐘。結果你每天早上都得為了不遲到而匆忙不已。這種懶散會嚴重影響你們家族的名譽。」
柯林皺著眉揉著臉，將手梳過他睡到打結的金色短髮。每次娜拉講到有關家族榮譽的事情總是讓他感到頭痛不已。她大概是在一個阿斯蘭人的殖民地長大的，但他可不是；柯林從來搞不懂有什麼榮譽可以跟睡覺掛勾。不過當他聞到他最喜愛的、熟悉的早晨提神飲料的香氣時，他的精神馬上就來了。
「你帶了咖啡！」柯林要是沒有咖啡因的幫助就無法在工作天打起精神。
「是，我也準備了一杯咖啡給你。你現在快去梳洗，當你準備好時咖啡還是熱的。」
揉了揉眼，柯林緩慢地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對柯林來說，一杯熱咖啡足以讓他原諒任何長篇演說。
「馬上來...」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柯林穿好衣服。他這時才意識到這位肌肉發達的室友完全沒有提到這一天的意義重大之處。這是他在偵查兵中服役的最後一天，明天的這個時刻，他將正式成為一般市民。柯林知道娜拉對於自己離開單位感到失落，但她不會承認的。這不符合她那奇怪的榮譽感和個人信條。
他蠻喜歡娜拉的。打從他第一次來到這裡、登記與娜拉共用一個房間以來，她就一直像柯林的大姐一樣。柯林加入偵查兵六年以來從未和女性共用宿舍，但他一來到這裡，娜拉馬上就接納了他。
柯林並不在意，真的。幸好娜拉不是他的菜。她站起來比柯林還高半顆頭，噸位超過科林許多，而且比起人類她更常表現得像個阿斯蘭人。他們很快就成為了朋友，並且他們生活得如此緊密，使柯林更容易將她視為自己的姐姐。就像親姐姐。
當柯林終於換好衣服準備值班時，他看了看錶；他得在四分鐘內就位。他一面小心翼翼地啜飲冒著熱氣的咖啡，一路走下小行星基地亮灰色的金屬樓梯。
這座基地的正式名稱是帝國星際偵察兵服務站86號。他回想起自己兩年前來到這裡工作時，這裡的偵查兵們大都稱這裡為死胡同站（Dead End Station）；大家都知道那些會派發到這裡的管理者都是來等著最後幾年退休的，他們的職業生涯中沒什麼值得一提的成就。而且對於絕大多數的職業偵查兵來說，被派發到這個站都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沒有人想來這裡工作，而這裡的絕大多數偵查兵都在抱怨這個地方有多無趣。這使柯林覺得自己主動要求被指派到這裡來是件蠻好笑的事情，至少能讓新來的嚇一跳。
經過走道上的另一位偵查兵時，柯林暫停吸啜咖啡的動作以和這位卓伊涅人沉默的點頭致意。柯林知道如何與派駐此處的絕大多數的智慧生物打交道，也可以和幾乎所有主要種族交談無阻，但他還是不太擅長和卓伊涅人相處。那些人實在不怎麼健談。或許是種姓制度的緣故吧，他猜想——在社會上被分派一個持續終身的角色或許奪走了所有驚喜感。他實在不理解他們怎麼有辦法忍受這種事情。
柯林開啟了一條通往維修區域的檢修通道，遁入門內並迅速把門關上。這是他最喜歡的一條捷徑之一，可以繞過擠滿換班人潮的電梯，節省他前往工作岡位的時間。他爬下金屬梯，走進塞滿管道的區域。他看見一位值夜班的技術人員正為廢棄物處理系統的工作收尾，可憐的實習生——沾了滿身發黑的黏液。
柯林討厭這類工作；這個站點的廢棄物處理系統總是惡臭不已，花在清潔上的時間總是比其他維修工作都還要長。他知道這裡的廢氣還很重，所以把飲料杯的蓋子蓋上，屏住呼吸快步走過。他的眼睛一碰到廢氣就開始流淚，但他在幾秒內就穿過了這個區域走到下一段樓梯。一進入大廳，柯林就開始大口地深呼吸，擦掉眼角的淚水。他看了眼手中的半杯咖啡，決定不繼續喝了；他把杯子丟進牆邊的垃圾處理槽中，繼續趕路。反正當他拿好工具，接手今天的第一項工作時，就可以拿到第二杯咖啡了。
抵達工作站門前，柯林按下面板上的開門紐，然而什麼都沒發生。他低聲抱怨站點技術人員的糟糕水準，更用力的按下按鈕。依舊沒有反應。終於，直到第四次，按鈕發出音效，門隨即安靜的滑開。柯林在踏進房間時又看了一眼他的錶。
「你遲到了，布萊克威爾，又一次。」他上司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喊到。
柯林頓了一下，不確定哪件事更惱人：是他這次其實並沒有遲到的事實（三十三秒不算），或者是他上司在跟他說話時甚至都沒有把頭轉向他。達布里克總是這副樣子——陶醉於自己的權威，並且享受在完成份內工作的同時惹惱他人。這大概就是他去年被派駐到這地方的理由。這傢伙的交涉能力跟一個𨥉羊牧人（Groat herder）半斤八兩。
柯林在心底發誓自己不會再跟這個男人起爭執了。他不想毀了他在這裡服役的最後一天。「我到了，達布里克。排程上有什麼？」
「一架蘇利曼級偵查船剛抵達八號碼頭。它需要一些小調整。既然你負責這週的船艦支援工作，你去搞定它。」那個男人在他的控制台上輸入了一些指令，柯林腰帶上的資訊板隨即發出收到新檔案的通知音效。
「它的空氣過濾器需要些處理和清潔。」
柯林覺得自己看到那男人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但他不確定那是不是他多想了。這傢伙大概期待一場爭執。
那種清潔過濾器必要的特殊化學物質聞起來幾乎跟廢棄物處理工作一樣糟；要是有別的選擇，根本沒人想做這件事。柯林按下指紋打開置物櫃，從裡頭的層架上拿出一張寫入了指令的通行證。這張白色小塑膠卡內的電子元件能讓柯林進入任何登記在基地內的偵查船。他也拿了一套工作服和他的工具腰帶。
「好的。聽起來這得忙上一陣子。完成會再通知你。」柯林將卡片放入制服口袋，往門口走。
「布萊克威爾，」那個人咳了幾下來掩飾他的笑聲，「你今天有八張工單，小夥子，讓我們別在最後一天推遲任何工作，或者花時間抱怨，可以嗎？」
柯林提醒自己不要跟這個男人爭執，第二次。他強迫自己保持禮貌的語氣，簡單回應到：「肯定的。」
當門在他身後靜靜地關上，他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在跟達布里克的對話中得到一個結論。真有趣。或許今天終究還算是個美好的一天。他走向大廳，去拿一杯新鮮的咖啡。
站點的氣密船港以天然岩石洞穴改建而成，柯林一面走一面觀賞石壁上閃閃發光的礦脈。他大步走向停在遠處的老舊船艦。這種100噸蘇利曼級偵查船／快遞船是第三帝國最常見的船艦設計之一，也是他在偵查單位的各型偵查傳中最熟悉的一種型號。
柯林的腳步在走近飛船時放緩，享受眼前的景象。他喜歡駕駛這些小船，只要有任何開船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他慢慢走向這艘箭矢型的船艦，往後方維修用的氣閘室前進。他欣賞著飛行器流暢的線條設計，讚嘆這樣一艘小太空船的外型和功能性。他暗自微笑。如果今晚一切按照計畫進行，他將得到其中一艘船供他個人使用。
帝國偵查兵有個相當不尋常的習俗，這項習俗已經持續將近千年。縱使這些年來船艦已有許多變化，但這項傳統仍然保留至今。當會計判斷這些小船隻已達使用年限時，這些船並不會被報廢；按照他們的說法，它退役了。這時，任何役期屆滿，即將離開偵查兵組織的智慧生物都有機會參加抽獎活動；中獎者可以得到一艘退休船隻作為私人船艦，以執行獨立任務。畢竟所有偵察兵都在基本訓練中學過如何駕駛飛船，所以所有偵察兵都可以參加抽獎。中獎者可以自由使用這些船，漫遊帝國，隨心所欲的享受探索與旅行。他們甚至可以在有需要時到任何一個偵察兵服務站免費加油或保養。
當然，這些船會在有需求時被召回，但這種情況很少發生。考慮到絕大多數偵察兵在退役前都已經花上二三十年生涯在宇宙中打轉，柯林覺得，讓其中某些人有機會免於受困在某個星球表面度過餘生，似乎也挺公平的。
這個傳統最棒的部分是，不是只有退休人士才有機會參加——所有退役偵察兵都有機會抽獎。因此，柯林一有機會便簽下了徵召單。他知道在這裡中獎的機會更大。這就是為什麼他會在役期的最後兩年自願被分發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他調查過這裡的資料，知道會有幾艘船會在這年到這個站點來進行抽獎。他想來這裡抽一艘船。只要有了船，他的美好生活將就此展開。他已經為此做了各式各樣的計畫......
「你是要來處理我的船，還是打算站在那裡看整天？」一個女性的聲音打斷了柯林的思緒。
「啊？呃，對，我這就動工。」他看向那名走向這裡的偵察兵。她是個人類，身形纖細，黑色長髮綁著馬尾。她穿著典型的偵察兵服務站制服，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柯林注意到他的制服上有通訊科的布貼，下方還有專業任務的徽章。她腋下帶著一個密封的郵遞資料袋，另一邊肩上扛著一件太空衣儲存袋。柯林之前沒有在這個站點見過她，而她制服上的名牌被袋子的背帶擋住了。她有一頭美麗的黑色長髮，明亮的綠色眼睛和美好的笑容。他敢肯定自己只要見過她一面，就再也忘不了這個人了。
她看了眼他的名牌，「嗨，布萊克威爾。」她頓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等等，你是柯林納薩爾．布萊克威爾？」
他有點疑惑的點了點頭，因為制服上只有他的姓氏。「可以叫我柯林，只有我媽和我室友會叫我柯林納薩爾。」
她點頭。「我叫麗茲，麗茲．卡維德。你的退役派對就在今晚，對吧？」
柯林懂了。任何活動都會在前幾週發布非正式的通知；偵查兵們喜歡拿任何藉口作為開派對的理由。退役慶祝確實是個大肆慶祝的好理由。「沒錯，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值班。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明天就會遠走高飛啦。」
她會心一笑，「你會去參加抽獎？」
他也回以微笑，「當然。誰不會呢？今晚派對上見？」
她帶著和善的微笑點頭說到，「我或許會去。如果這份資料不急著回覆，我可以待到明天的夜循環再離開。如果緊急的話，我必須盡最快的速度準備出發。」
柯林查看他的資訊板。「工單不長，應該能在午餐前處理好它。只是空氣過濾器和一些小調整，對吧？」
「對，目前這些就是全部了。無論如何，祝你今晚好運。」
「謝謝。」柯林繼續朝船尾走去。他又回頭望向麗茲，想再看她一眼，卻看見她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她的眼睛微微睜大，又馬上別開視線。
哎呀。
柯林感到有點尷尬又同時有些欣喜，他爬上窄金屬梯，進入小船。他發現清潔過濾器不會花太久的時間，如果他卯足全力的話，這麼一來他或許就有機會換件衣服去吃午餐。他在想自己有沒有機會在大廳碰到麗茲。到時候就算沒碰見，也沒什麼損失。他在資訊板上留了一個提醒，確保自己會在她的船離港前過來確認燃料已經加滿。這會是個很好的接觸機會，而且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將一把板手丟進工具箱中，柯林用工作服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前額，然後看向手錶。他的值班時間終於結束了，鬆了口氣。他試了幾次終於調整好這艘X級快船（X-boat）的跳躍調速器，在那挾窄的維修通道間爬可讓他的肩膀痠痛極了。他小心地關上維修入口，重啟閉鎖。他現在累壞了，餓透了，準備收工了。
達布里克今天給他派了八份工作，顯然是為了慶祝他在偵查兵組織服務的最後一天。柯林已經下定決心要在今天內把所有事情完成。他也不太確定為什麼，也許他心底覺得要是今天的工作出了什麼差錯，有可能會影響晚上的抽獎。他不想冒任何可能影響他運氣的風險。他完全錯過了午餐時間，中途只有在下班前兩小時到技術人員辦公室的販賣機弄了條蛋白質零食棒。損失了和麗茲對話的機會令柯林感到氣惱，但他還有機會派對上見到她，他還有希望。柯林收拾好工具，走回技術人員辦公室。這個小行星站點的夜循環就要開始了，派對會在夜間一個小時後開始。
柯林累了，但對於抽獎的期盼讓他繼續前進。進入主辦公室，柯林看見其他幾個技術人員已經先回去了，他們的工具袋被扔到工作臺上。房間裡只有達布里克，依舊趴在電腦控制台上。這時候他很可能在分析效率報告。柯林解鎖置物櫃，將指令通行證放回架上後把門關回去，接著把他的工具包也放在檯子上給接著輪班的技術人員使用。
達布里克用他沙啞的聲音輕聲喊到，「嘿，布萊克威爾。」
柯林轉過頭看向他的上司，想知道這個男人給這一刻保留了什麼樣的最後臨別鏡頭。老男人仍然看著他的螢幕，但停下了工作。
「是？」
那男人微微轉過來，看向柯林腦袋附近的牆面。
「你今天表現得很好。真的很努力工作。祝你今晚好運。」
震驚讓柯林頓時間啞口無言。
他不確定該怎麼回應達布里克，最終只是點頭致謝，便轉身向門外去。
當柯林抵達時，派對已經開始了。他其實沒有遲到，不過就他所知，沒有一位偵查兵會等到賓客現身才開始玩樂。他發現幾個常和他一起輪班的技術人員，還有許多他完全不認識的實習生穿插其中。娜拉也在這裡，她正在人群中和麗姿聊天。柯林不確定這是不是件好事，他慌張地過去打招呼，以了解這場對話需要多少損害控管。
當柯林接近時，娜拉看向他。「嗨，柯林。看來我們的另一位榮譽賓客終於抵達現場了。」娜拉俏皮地笑了笑，對著一臉警戒的柯林說到，「怎麼了嗎？」
這個娜拉和她平常的形象及角色設定相差極大。柯林選了個謹慎的回覆：「呃，不。我沒事。妳呢？」她搖頭否認，接著對他露出微笑，伴隨那種掠食者般的犀利眼神——和她在健身房陪練時的眼神如出一轍，而這往往意味著柯林有苦頭吃了。
麗茲露出燦爛的笑容。「嗨，柯林，很高興再見到你。」
「嗯，我也沒事。」柯林回應到，但他仍舊看著娜拉。當他看向麗茲時，娜拉又充滿興致的盯著柯林。柯林聳了聳肩。
「抱歉，我只是不習慣看到我的室友這麼的，呃......」
「開心？」娜拉打斷他說到，「嘿，這是場派對。今晚每個人都能放鬆一下，不是嗎？」
柯林看著娜拉明亮的綠色眼睛，沒發現一絲可疑之處。她依舊傻笑著，柯林只是搖了搖頭。
「當然。我去拿杯飲料，馬上回來。」他往吧檯的方向跨了一步，又回頭向麗茲問到，「不好意思，要我幫你拿點什麼嗎？」
這時，兩位女士忽然笑了起來，顯然她們在笑某個柯林沒注意到的東西。困惑中，柯林決定讓她們獨處一陣子，便自己往吧檯的方向走。他等了幾分鐘，和幾個祝他順利的偵查兵握了握手後，終於拿到他的飲料。但在他回到娜拉和麗茲那邊前，鐘響了兩聲，典禮開始的時候到了。
管理者瓦魯克高大瘦削的身影從小舞台上現身，示意大家安靜。舞台的燈光亮了起來，那個人眨了眨眼，然後再次舉起雙手要大家安靜下來。當聊天的聲音降到可接受的程度時，他清了清喉嚨。
「各位先生女士，希望大家今晚玩得開心。」掌聲和喝采隨之響起。
「很高興看到大家都這麼愉快。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快點完成例行公式，把剩下的時間留給派對吧。今晚，我們要在這裡向兩位偵查兵告別；曼德林．盧恩，和柯林．布萊克威爾。」
「曼德林已經為偵查兵組織服務三十二年，現在終於退休了。我們會想念他的，但我們也知道，他終於有機會買間房子並在一個地方安頓好陣子了。」零星的笑聲隨之而來，看來這位老偵查兵的朋友們聽得出其中隱藏的笑點。
「我們都會懷念這位有著廣博知識和經驗的職業偵查兵，曼德林．盧恩。上台來吧，小曼。」管理者握了握那個男人的手，柯林注意到這名文靜的工程師緊張地左右腳交換腳站，試圖掩飾他的羞怯。瓦魯克看了一眼手錶，
「六小時後，你的役期就會正式結束，從組織中退休，並且可以自由奔向你的新目標。」更多的喝采響起。
柯林基於禮貌跟著拍手。他很高興看到這些老工程師獲得良好的待遇。同時，柯林也希望他不要參加抽獎。在偵查兵組織每服務四年，就可以獲得一張抽獎券。柯林有兩張，然而曼德林會有八張。八比二不是個好賠率，但柯林感覺這個男人不會想要一艘船。很多老偵查兵會想要找個地方安頓餘生，柯林希望他也是其中之一。一滴汗水從他的太陽穴邊流下。如果他不想要這艘船，柯林就可以得到它。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能能阻擋他了。他抹過額角的汗水，等待曼德林宣布他的決定。
「資訊板上已經存入了你的轉職文件，以及工作人員贈送的小禮物。既然你選擇不參加抽獎，我們已經為你購買了一張高級通行券，讓你可以優雅的前往你的下一個目的地。訂票專員為你安排了翡翠黎明號，帝國核心區最高級的遊輪。好好享受，曼德林，這是你應得的。」
房間裡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鼓勵，讓這位年長的男人害羞得滿臉通紅。管理者笑著為他拍了拍手，隨即喊到：「誰來給他倒杯酒吧！」
柯林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停止了呼吸。他鬆了口氣，笑了。他得到它了。願老天保佑好心腸的曼德林，他把船讓給了柯林。柯林歡呼、滿懷感激地為這名老偵查兵鼓掌——特別感謝他做出放棄抽獎的決定。柯林和這位老偵查兵其實不怎麼熟識，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個慷慨的好人。
娜拉這時候像是變魔術一樣地從他身邊冒出來，玩鬧地戳了戳柯林的側胸讓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下一個就是你啦，你知道的。」柯林點點頭，她咧嘴一笑。他發現麗茲已經不見蹤影。在他和娜拉問起麗茲去哪之前，瓦魯克繼續了典禮。
「柯林．布萊克威爾在哪？」管理者往人群中望，把手罩在眼睛旁遮住打在舞台上的強光。
娜拉用手肘推了推自己的室友，「去吧，你在等什麼呢？」
柯林抬頭看向這位比他還高的女性，看向她心有靈犀的目光。她依舊保持著那樣的笑容。她知道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胃在翻攪，他猶豫了。她開玩笑地推了他一把。「去啦......」
「布萊克威爾？噢，他在這裡。」苗條的男人整理了一下他的制服，笑著說到。
「你懂的，就算有年輕人出現在退役名單上我也不會感到太驚訝。職業偵查兵，柯林納薩爾．布萊克威爾，大多數人都叫他柯林，不過少部分人知道他不那麼喜歡的那個稱呼。」那個男人帶著大大的微笑，笑聲也隨之而來。
「柯林，上台來吧。」
他來到舞台邊，走到台上、走入聚光燈下。站在他旁邊的是這個站點的總管理者，一位和他只有寥寥幾次對話的男人，其中幾次談話還不怎麼正面。柯林真的不怎麼喜歡他，但在這個夜循環過後，這一切就都無所謂了。瓦魯克的眼神中似乎閃爍著什麼，感覺與娜拉的神色遙相呼應。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年輕人，會在這裡遇見你我一點都不意外。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贏得抽獎，甚至在兩年前計畫好調職到這個偏僻的基地來，就為了這件事。」年輕的偵查兵露出靦腆的微笑。舞台上的燈光太明亮，讓他看不清楚這個站點小禮堂裡絕大多數的面孔。他有點太緊張了，只能點點頭，說不出一句話。
瓦魯克繼續說到：「柯林，儘管過去你一直是我的眼中釘，但我從來不喜歡傳達壞消息。當職業偵查兵納格哈魯什從他的快遞任務返回時，他的船在離開跳躍空間的過程中發生靜電過載。那艘船的幾個主要繼電器燒毀，只能被拖回港內。」他瞄了一眼手中的卡片，
「偵查船／快遞船XJ5-29B-16349，許多人會親切地叫它『袋熊』，是排程上唯一一艘將從退役轉為獨立勤務的船艦。它原先應該在抽獎獎品，中但我得很難過地告訴你，袋熊現在停在十二號船塢，燒壞了機動引擎的繼電器。很抱歉我得告訴你這個壞消息，柯林，但我們今天沒有抽獎活動。」
柯林僵在原地。全場陷入沉默，所有人都盯著眼前這位年輕人——他為這次機會賭上一切，卻輸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來沒想過會輸掉抽獎。他在過去四年裡計畫的一切就這麼從他指間溜走了。他現在離開了偵查兵組織；沒有船，甚至也沒有工作。柯林不確定該說些什麼，他又再次看向管理者，只見對方歪嘴笑著。他知道瓦魯克不喜歡他，但他不認為管理者會因為見到他失去自己心心念念的船而感到愉快。他的腦筋瘋狂運轉，死命地想從這個意想不到的命運轉折中找到一個出路。
「各位先生女士，今晚沒有抽獎。柯林納薩爾．布萊克威爾，將在今天午夜轉任獨立勤務。袋熊因為脫離航線，所以失去了參加抽獎的資格。」瓦魯克暫停了一下，然後對柯林露出了微笑。
「這位年輕人要得到自己的船的唯一辦法，就是在他的役期結束之前，讓袋熊恢復到可以航行的狀態。」他拿出了一張白色的小塑膠卡：那是技術人員的指令通行證。他將卡片拋向柯林，柯林差點沒接住。瓦魯克壞笑著，「你有六小時可以讓那艘船重新動起來，布萊克威爾先生。我建議你現在就開始動作。」
沿著旋轉樓梯往下、腰上繫著他的工程工具腰帶、手上夾著一件新的工作服，柯林進入十二號船塢並看見袋熊就坐在船港角落。船艦旁堆放著嶄新的維修部件。麗茲就站在一邊，穿著一身合適的工作服，正解開一條電纜線。這幅景象讓柯林震驚得停下了腳步。
這位充滿魅力的年輕女性對柯林撇嘴一笑，「你是打算站在那裡看整晚，還是要過來幫我修好這東西？」